水九

狼人杀模式杀人游戏

栾安行×狄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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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海鸥港口100m。

蓝底的路牌背后是一棵棕榈树，瘦长的影子高尔夫球杆一样斜在公路上，簇成一团的扇状叶片被腥咸的海风吹得互相拍打。

狄戎拉着拉杆箱停在路牌旁边，摘下墨镜眺望不远处的海面，白T后背和腋下已经全汗湿了，风吹过来轻松不少。

海岸边停了几艘快艇和帆船，白色的油漆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红白相间的救生圈贴在船侧，有几个戴着草帽的男人在上面走动。另一边有些远的地方停着一艘三层的小型游轮，甲板上的游泳池像块纯粹的蓝宝石，对岸各摆着三张沙滩椅，其中一张正躺着一个穿紫色比基尼的女人。船头坐着一个穿了橙色热带花纹短袖的男人，眼睛一会儿望着远方一会儿低下，手簌簌动着，看样子是在画画。

狄戎拉起箱子离开路牌，往箭头指的方向走。

下坡路旁栽的都是棕榈树，人走在路上像是穿过细长阴影扎出的栅栏，柏油路面臭气熏天。三三两两掠过的海鸥叫着，声音在碧蓝的空气中一层层分散。

路的尽头在很前面，到刚才他眺望的地方得再从码头上往回折。那艘游轮尖斜的船头上有Dione的字样，简单的花体字呈现出一种阴性，不明白什么意思也能猜出这艘船是“她”。

游轮是私人游轮，舱位在百人以下。大夏天的站在舷梯口前的服务生都穿着西装三件套，白色的海员式样，帅是帅，热也够热了。狄戎把行李交出去让人送进房，看着他鼻子上的汗珠，忍不住说了句辛苦。

白西装露出标准的笑：“能为您提供最好的服务是我的荣幸。”

狄戎抹掉额角掉下来的汗，上舷梯了。

餐厅有个名字，叫The Shell，贝壳。冷气打得很足，狄戎走进去时还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浮出皮肤，他用手搓了搓另一边的手臂。

“你好。”

一个男人站在自助餐桌前对他打招呼，手里捏着杯鸡尾酒，细瘦的杯脚托着一片星空，稍微一晃就流光溢彩。

“你好。”

狄戎绕进自助吧台里面，给自己弄了杯冰水，不太有心思进行什么社交活动，只想找个地方坐着，吹吹空调，让体温降下来。

出租车司机嫌下港口要绕远路才能回主干道上，不愿载他到登船点，在最后一个能转弯的双行道尽头就把他放下来，收钱回程。狄戎因此在太阳底下徒步走了一公里，不累，就是晒，晒得人什么劲儿都没了。

打招呼的男人带了一支酒和一个高脚杯坐到吧台上，问他：“要不要来一杯？新鲜玩意儿。”

狄戎看了眼他杯里像是撒着金粉的紫色缎面的液体，说：“谢了，我现在只想喝水。”

“栾安行，律师。”男人伸出手。

“狄戎。”狄戎握上他的手，感受到了许多茧子，心下奇怪，然而一握即离，有疑问也不好说什么。

栾安行笑了笑，“要是以后有需要，来找我，我给你打折。”

狄戎被他这积极揽活的态度逗乐了，“度假就不谈工作了吧？还是说你不是来度假的？”

“度假和工作不冲突。”栾律师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可以度假的时候接活，度完假再上工。你呢？你是来度假的？”

“不是。我是来工作的。”

栾安行瞪大了眼，吃惊道：“这里有什么好工作的？深海潜水捕鱼？”

狄戎还是说不是，喝够了冰水，说：“我回去冲澡，等会儿再聊。”

在狄戎回房冲澡期间又到了两个人。栾安行当时站在甲板上吹风，正准备回餐厅续杯，看到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停在舷梯旁，下来三个人，一对年轻的男女和一个精神的中年男子。

年轻男女中的男青年下车就把手揽在女生肩头，为她披着一条薄纱防晒。女生模样乖巧，戴着顶大草帽，依偎着男青年走到舷梯口，和那白西装交谈。中年男人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和推着推车来的服务生交接，安排完行李就开动法拉利走了。

栾安行看得清楚，来的时候是那个男青年坐在驾驶座上的。

他在他们上船之前就回了餐厅，碰到刚洗完澡出来的狄戎，短发还有些湿，换了件灰色的棉质短T，不像刚来的那件白色的那么宽大，这件有些贴身，胸大肌把平平无奇的短T都撑出了版型，身材好得像美国电影的超级英雄。

“哟，怎么练的啊？”

栾安行问得酸溜溜的，抓了抓他自然垂下的一条手臂，“我前女友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的。她说她还是忘不了那个足球队员，律师再体面再有钱都跟斯文败类一样，可没劲儿了。”

狄戎五指插进自己后脑的头发捋了几把，打掉聚在发梢的水，打趣道：“以后街上有人跟你说‘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的时候，你别当没看见，了解一下就有了。”

栾律师苦了脸，“我还是找个觉得律师比足球队员好的妞儿吧。”

那对男女上船就径直穿过餐厅外的走廊，往后面客房区去了。

自助餐桌上摆了一堆水果和酒，还有些精巧的小点心，镶金边的白桌布垂下来，一条皱褶都找不到。

狄戎从果盘上拿了个橙子下来，就着裤兜摸出来的瑞士军刀就剥开了皮，利落顺畅得栾安行看直了眼，直向他讨刀看。

狄戎把刀给他，自己吃橙子。

那是把普通的瑞士军刀，黑色的外壳上镶着中央是个十字的盾牌标识，他随手掰出一个侧边，是个小剪刀，推回去再去掰开其他的，除了小刀、锯子、拔木塞钻，其他的掰出来了也不认识，灰溜溜地还给他了。

这时躺外面晒日光浴的紫色比基尼回来了，栗色的大波浪，墨镜红唇，肤色按粉饼色号叫是沙漠玫瑰，涂了防晒油亮光光的，前凸后翘还有人鱼线，性感得要死。栾律师刚想打招呼递名片，她就摆着臀甩着胳膊从他旁边走过去，从酒柜里挑了瓶威士忌，坐在吧台前，一条腿叠上另一条腿，手背抵住歪下的侧脑，倒酒喝。

“你说我这回度完假再去游泳健身了解一下还来得及吗？”

栾律师哀怨极了。

“来得及。”

狄戎吃完了橙子，去吧台那边的水池洗手。

比基尼美女摘下墨镜，打量他几眼，开了口：“嗨，帅哥。喝不喝酒？”

“不喝。”

狄戎往客房区的内部走廊走。

栾律师看他横别提多开心，心头那口恶气出出去整个人都爽利了，屁颠屁颠跟在超级英雄后面，被人问“跟着我干嘛”也不心虚，坦荡荡的：“我也回房间啊。这不登船人都没来全，也没啥好玩儿的嘛。”

狄戎却突然不往前走了。

他步速快，栾安行跟着他也走得快，他一停就一脑门撞到他后脑勺上，边抽气边想他头发还没干，撞上去的时候鼻尖处又潮又暖呼呼的，还有股船上的洗发水的香味，佛手柑混着杉木，跟被烘熟了一样。

走廊内都贴着豆沙色的绒面壁纸，水晶吊灯做成了铃兰花的模样，花簇暖暖地亮了一路。墙面隔一段距离就挂着幅面不大的油画，印象派，多是航海的图景，海平面的夕阳，喧闹的威尼斯港口，被风鼓起的三角帆。油画下有窄窄的边桌，中央放着金边白底的彩绘花瓶，插着玫瑰或是矢车菊。

前面那扇门忽然开了。

出来是刚才那对男女。女生挽着纱巾，男青年在关门，见到他们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锁好门，揽上女生的腰，神色冷冰冰的。女生面对两个陌生人却有些怯懦，肩膀往男青年身上靠了些，被他带着往前走了几步。

男青年伸出手，“你们好。我是白华。这是我妹妹，白鸟。”

狄戎握上他的手，“狄戎。”看向妹妹白鸟，还是一副怯懦的模样缩在哥哥怀里，停在空中的手就放下了。

“栾安行，律师。”

白华的手收进裤兜里就没有再拿出来的意思，栾安行只好点头示意。僵硬的气氛打消了他拉客的心情，观察他们几眼对方就说借过，往餐厅去了。

狄戎转身往回走几步，上楼梯了。

客房区一层有十六个房间，八对八对面排，都是海景套房，同列每两个房间就有一条横廊，主走廊的半腰设置着内部楼梯，直上二楼，二楼三楼的布置也同样。

栾安行小跑两步也跟上去，但刚踏上楼梯中间的停留平台，狄戎就消失在楼梯后右手第一间的门后。他摸了摸鼻尖，决定按自己之前说的回房间。

Dione号的客房一律左单右双，从船头排号到船尾。他的房间是208，楼梯前左手边第一间，刚好和狄戎的209连着楼梯成对角线。

栾安行进门，脱掉鞋和衬衫，光脚踩在地毯上，从冰箱里取冰，给自己弄了杯柠檬苏打，倚到阳台护栏上往下看。

他的阳台和舷梯一个方向，站在上面下面一览无余。

又来了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女生，短马尾，黄白条的海魂衫，下摆扎进牛仔短裤里，脖子上吊着单反相机，爱心形状的太阳镜往上张望，看到栾安行还伸高了整条胳膊对他招手，逗得栾安行也对她挥了挥。

女生也上舷梯了。

阳台是半开放式的，自然没冷气。太阳晒得栾安行细白的皮肤直反光，背心没一会儿就开始往身上粘，撑在护栏上的手臂可见精瘦的肌肉轮廓，一点都不像他之前表达出来的是个从未锻炼过的白斩鸡。

直筒玻璃杯杯壁流着汗，滴滴答答掉下杯底。栾安行仰脖滑了个冰块进嘴里咬着，耳里全是嘎吱嘎吱的声音。咬到最后一块的时候一辆白色宾利开了过来。

下车的是个颇有艺术气质的男人，半长的头发偏分，麻制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领口开到第三颗扣子，鼻梁高高的。栾安行看不清他的脸，但猜他长得不错，还有些眼熟，想了半天还没想起来是在哪见过，男人已上船消失在视野里了。

咬完冰块的口腔火辣辣的，没多久就回了温。栾安行没兴趣一个个守着看谁登了船，拉开阳台门回屋，在浴室里发现了薄荷味的浴盐，无事可做就放水泡起澡来，打算享受完再去餐厅看看都有哪些新面孔。

今夜他没记错的话，是船长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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