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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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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宁杭需不需要自己呢?

这个问题万成自那次见面后想了很久,答案仍是空白。或有隐约思绪浮现,最后却总拼不清晰。

彼时也近年关,老家的母亲打电话来问他今年的打算,结婚生子这一块儿费的口舌尤其多。按理说这样的内容他听了几年耳朵也该生出茧子了,今年却突然大发雷霆起来,厉声喝骂道:“你能不能别念了!我现在就是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管那么多干什么!你生我就是为了让自己抱孙子?有意思吗!”

那头的母亲也拔高了音量,尖声痛斥:“你还有没有孝心了!爸爸妈妈生你养你这么多年还不是盼着你好?你都三十一了!再不生就生不出来了!我不管你怎么想,今年你不带人回家就别进这个门!我跟你爸都不认你!”

“不回就不回,谁还盼着回去!年夜饭不用给我拿筷子了!”万成砰地摔上办公室的座机,吓得抱着资料站在门外的秘书往后弹了下身子,敲门的动作战战兢兢。

“进来!”

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畏畏缩缩,仿佛在跨越地雷遍布的雷区。她将资料递过去简单说明了下就被万成放行,连忙退了出去。

万成将椅子转向侧面,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努力抚平自己的火气。

他忽然很想见见宁杭,听他说说话,或者不说也可以,只是面对面坐着,呆一会儿。

宁杭答应得痛快又简单,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一马平川,问他在哪儿见。万成被这音色和声调消散了大半的不快,渐渐的紧张开始冒出芽来。

他其实没想那么多,就只是单纯地想见见他。

“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万成问着,音调不自觉地随之放轻。

“那去江边吧,晚上挺漂亮的。”

这答案让万成意外,以为他喜欢的都是宁静的地方。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就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万家灯火闪烁如星。

江边确实是热闹的,商家林立,桌椅大多铺到了店外,黄灯光红灯笼一派氤氲。

时值冬至,江边又有风,万成耳朵和鼻尖都被吹得红红的,反观宁杭倒是手套围巾耳罩都备了个全,散步得惬意。

宁杭刚到的时候就问过万成冷不冷,万成也不知在撑什么面子,说不冷。他这么说宁杭就不强求了,而万成开了一个逞强的头也说不了“冷”的话,只能自己捱着。

走了小半段路后宁杭终究看不下去,就地拉他进了一家精品店,简单地挑了手套围巾耳罩,问万成喜不喜欢。万成尴尬得紧,周围都是年纪比他小一轮多的女学生,只想赶紧出去,瞥了一眼见过得去就点了头,等到真走出去了才发觉方才结账的是宁杭,便又要把钱给他。

“小钱。万总还是戴上吧,暖和些。”

万成还想坚持,转念却又放弃了,接过那些毛绒绒的东西,说:“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又多了一个理由可以约他出来,万成想,却又知道这些都是些无用的借口。约宁杭是不需要理由的。他从不会问为什么,只回答“好”或“不好”。“好”的时候会问什么时候在哪见,“不好”的时候只会解释“有事抽不出时间”,却从不说是有什么事。

万成想追问,也告诉自己用一种亲近的朋友式的口气调侃就可以伪装水到渠成,可他那唯数的几次被拒绝都没有问出口,只回答:“那好吧,下次再说。”然后便挂掉电话,一个人胡思乱想,然而不过一会儿就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自己的心态奇怪。

“你为什么喜欢江边?”万成开始找话。

宁杭想了片刻,答道:“闹中取静吧。你看人行道的两边,一边热闹得像是庙会,一边又是江水,走在这之间我会有种安定感,觉得很踏实,世界是在运转着的,我是活着的。”

“你通常都是一个人来?”

“对。”

宁杭没有多解释些什么,比如一个人来的理由,比如一个人的感受,又比如为什么今天想和他约在这里见。万成又想追问,却又没有问出口,只是胡思乱想,挫败感复萌而生。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找个女人谈恋爱来发散一下自己这多余的爱心,照顾些一些需要被照顾的人,让宁杭在自己的大脑里靠边站。


二周后公司办新年酒会。规模不算大,百来多号人包了场,热热闹闹。万成觉得自己几乎快被手下人轮着敬酒敬了个遍,头重脚轻,世界都仿佛在为他跳舞,到最后被一起打拼过来的好友拉出了依旧酣战不停的众人包围圈,被扶去厕所就抱着马桶呕吐不止,耳边隐约听见他的抱怨:“平时又没亏待他们,怎么灌你跟灌地主似的。以后酒会在发年终奖之前办,看谁还敢闹腾。”

万成浑身都没劲,想劝他几句都说不出来。

他没得吐了就又被拉扯到洗面所洗了脸,接着又被架到外面,好友打算拦车送他回家,可刚伸出胳膊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女朋友。

“喂?啊?你说啥?声音大点,听不清。你再在里面呆一会儿,我送万成回家一趟再来接你。他都被你们灌得走不动路了,有点同情心好吗?你也别喝多了,注意身体。嗯,拜。”

这时间段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车流匆匆就是没一辆打着“空车”牌。万成头顶上橙色的路灯照得他越发晕,胳膊被人架得难受。他动了动手臂想让好友把他放开,却被误会是喝醉了在闹,又被抓紧了一些。

他对时间已经没什么概念了,好友却等得上火,正打算从会场里揪个喝得少的出来开车铤而走险,近处一辆车就开始减速靠近他们。

车窗降下。

万成看见了宁杭。然后他咧开了嘴,冲他傻笑,口齿不清:“宁杭?宁杭?真宁杭啊?哈哈——宁杭——”

宁杭那万年不动的脸有了些变化,皱了眉,探出头来问正架着这醉鬼的人:“怎么了?”

好友是认得宁杭的,这下立马觉得得救,道:“他喝醉了,半天都没车来,能麻烦你送他回家吗?”

宁杭还是皱着眉,应道:“好。”打开车门和他一起把万成塞进后座,正要回驾驶座时两个女人手挽手晃了过来,明显也是醉的不轻。其中一个拉住了好友的袖子,拖着调子叫他送她和她闺蜜回家。

好友面带难色地看向宁杭,总不好意思再让他多带,五个人毕竟也不好坐。没想到这时一辆出租车在附近停了下来,有人正好下车。好友连忙跟宁杭道别:“那我带她们去坐那辆,万成就麻烦你了啊。真不好意思。”又朝后面那辆出租车跑,两个女人咯咯的笑闹声追在他身后。

宁杭叹了气,钻进驾驶座里,发动车的时候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万成住哪,也没存刚才那个人的联系方式,便扭了身唤了两声:“万总?万总?”

万成躺在后座,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这就没办法了,总不好放酒店就扔着不管的,宁杭也不想陪他睡酒店,只能往家里带。

到了小区地下车库就得把万成再从后座拖出来扶进电梯,肩膀沉得要命。万成呼吸间都是酒气,宁杭一路上都被熏得皱紧了眉。

回了家将他带到床上就又得去拿毛巾给他擦脸,宁杭找了解酒药出来,把又要睡着的万成晃醒,让他喝下去。接着帮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在内心祈祷他别再吐——床单被罩他明天肯定是会全换掉的。

宁杭自己也洗漱完毕后,在客厅停了步,想要不要进卧室把床两边踏脚的地毯撤了——万一那人半夜要吐可不得毁了,过了须臾却还是打消了这念头,只进卧室另拿出床被子抱去客厅,睡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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